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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治溪建堤闢公園,河畔的菜圃剩下不多了。我這不事生產的懶人,由衷欽佩那些無地不利用的鄉鄰,他們多數是阿公阿媽了,卻早晚辛勤地荷鋤滴汗。即使颱風季每次大雨必會淹沒了一切,一雙雙乾皺的手,卻以仙指讓黃沙土上冒出小綠點,點延接成線又擴展為面,似乎沒多久便又渲染得油油一片了。

 有時會見到堤邊停著一列娃娃車,原來菜園是幼稚園頂好的自然教室:蟲飛蝶舞,包心菜結著大朵的綠玫瑰,空心菜開出白色的牽牛花,青蔥的尖指上頂著圓呼呼的小綵球,胖白的蘿蔔剛冒出一小截額頭,裹著襁褓的玉米嬰兒躲在媽媽腋下,只肯洩露濃密的胎髮……不過還是芋葉上的滾滾水珠最溜,我們家的小朋友迫不及待要近水玩沙時,菜畦間設界欄的阡陌只如迷宮,且領著媽媽一起趕闖。

 而我在這個迷宮的時光隧道中,也常回到童年看細小的種子從發芽到結實的點滴,即使那些辣椒、蕃茄和茄子似乎發育不良,總有歷經企盼的喜悅。爸爸在院中搭架讓絲瓜蔓苗成蔭是最盛大的一回,誰知那些瓜胚一個個枯黃早夭,眼看夏天快過了還未能自食其瓜,這才揪出可以收籽作刷布的老瓜王禍首,原來它隱藏在密葉中修鍊成碩精,吸盡了所有的養分。

 唯有來到菜園的豆棚瓜架之下,方得欣賞市場體制外大小長短曲直不一的眾生原貌。一根根或彎翹或斜飛的豇豆與茄子都像書法家的揮灑,而眾瓜的原型本屬雕塑的傑作,細緻的綠玉苦瓜不用說,扁蒲的曲線當然玲瓏,就是橫臥的豐腴大冬瓜,也有醉酒貴妃的媚態哩!

 除了七夕前會出現一兩畦熱鬧的圓仔花,平時有少許紫蘇、紫莧、紅鳳菜和豌豆花的紫翼點綴之外;素樸菜園裡的花與蝶都以黃白二色為主。今日的黃花可也懂得招搖,像油菜花以多取勝,茼蒿似菊若葵的花輪迴旋著柔美,絲瓜花的大黃燈籠老遠就在宣揚盛大的慶典。

 至於最大宗披散張舞的綠呢?平時並不貪吃的我看到那些鮮亮的菜葉,也難免垂涎哩!更多的時候,說來慚愧,我好像是以逛花園的閒情晃蕩菜畦的,特別是冬日午後與夏天的清晨。蕭條瑟縮的寒冬,這裡的綠有著生意盎然的欣喜,也彷彿能聚攏加倍的光熱。而夏陽肆行前,此地濃綠的重圍尚護持一份清涼,特別是栽筍的綠竹林,還細細密密綴著萬千晶瑩的露珠呢!

       200254西子灣副刊﹞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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