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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年某月某一日，向晚
天空的烏雲越結越夥
沉甸甸的體重超過了海洋
水平線便蹺蹺傾斜起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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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匍匐鑽出了霪雨的下水道
卸脫厚重的袍繭，蛻換上蝶裙
蟄藏暗箱的底片豁得曝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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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處衝撞的犄角孩童
碰碰地迸出火雨流星
他們的星座旋畫著同心圓
狂飲咖啡千杯也絕不暈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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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晴晨以十二道曙箭穿射
喚醒了這爿草地上的夢露
小小星星變奏曲於焉揚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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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謝好友萬里飄借用時光隧道
在時間與空間短暫錯開的縫隙
夢見你雙手在書桌舞彈出妙音
所以你現在已能無弦而琴，盡情
奏鳴絕對自由的靈魂旋律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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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天，真的，會塌下來
原來井邊那少女，為她
未來的小孩的厄運悲泣
並非與庸人同溫的笑話
杞人許是洞燭機先的哲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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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剛浸洗過潤膚的露珠
正以明燦的歡顏迎向晴空
和著風之節拍搖曳款擺的
這一片錯生的小黃花啊
並 不 知 道
斷頭的刈草鍘刀已然磨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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居然纖雲不染的淵空
慌慌日頭也尋不著依傍
虛疲的光矢蹣跚抖颤
穿不透已聚苔的寒甲
唯零落的長影斜醉一地
冽風中且湊不穩半角碎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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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不會收到你祝賀的生日
只能借暖陽熨燙心底的傷皺
竟覺有纖指撫觸髮梢且停駐
雖僅三秒又極輕悄，但絕非風
疑惑中一隻斑蝶已從頰邊斜降
繼而上下環舞於我四圍久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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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後雷雨竟轉念改襲黑夜
為了揭揚更閃灼的昭示嗎
又有颱風連三接力肆掠
硬生生逼迫盛暑換掉了場景
但覺濃稠的秋意籠身肅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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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曾綻亮過微微一笑
在夜空最後一場夢的邊陲
然而委曲的身世早消瘦殆盡
懨懨懶拾眉筆之際
浩浩天幅已漸醒於澈藍
即連半抹蒼白的纖影
亦了無淡描的痕跡
﹝2001、1、20聯合副刊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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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透照那愈蹉跎
愈崎嶇的夜黑，華燈
必須從一盞、三盞
而九盞……等比遞亮
直到心溫逐降至冰點
十萬柔暖的雨絲全仆跌
凍結成皤然銀霜
﹝1999、4、16聯合副刊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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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他們比翼的雲翅
讓一道冷鋒撕開了
兩滴微眇的淚
草草分葬在天山兩側
罕雨的大戈壁，無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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曇花謝了以後，那女子
便夜夜到溪邊去浣紗
轉而移情天上的皎潔
十五之月慷慨地交付一千張
瀲灩水中的碎片——
得先完成這一幅拼圖！
她細細琢磨至每個黎明
耐心地一直拼到了白頭
卻始終湊不出一個完整的圓
那裏知道透過流水的複印
連影子都是變了形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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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晚月亮就要圓到滿分了
是以我們務必在今宵道別
總該留一點點憾恨
讓殘生有所追悔
況且圓，即缺的開始
月出也將一夜遲於一夜
我們的耐心足夠守候到天明嗎
更何忍見我們的愛
那樣地瘦削下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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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個名字
是虛懸心窗的風鈴
每一絲溫柔的拂觸
都惹出無盡的漣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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溪水日夜不停地趕著路
誰都以為大海是她的終篇
慷慨借道的山也從不懷疑
何曾留意她迴顧的心思
屢次彎繞的眼眸依依
而只要能拐入一道窪谷
她便趕緊駐足成深潭
好永遠竊映青峰的影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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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今仍繫著夢的，可是
春蠶自縛的那縷痴魂？或是
蜘蛛補綴不了的風中經緯？還是
捨不得分離的藕的空心呢
許是昨日已冷的雨絲吧
不然便是一莖歲月的白髮
反正，斷斷不是那一根
相會千里的紅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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