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路過河堤,發現那一排小葉欖仁的圍磚全被拆除,有人說她們即將遷離,簡直不捨至心痛;再去探望已砌新磚,慶幸消息誤傳之餘,委實大大鬆了口氣。

最早是在實踐國中邊牆遇見她,與四樓教室等高,亭亭站了一列。我這唯恐花葉不亂、頂不愛修剪雕工的傢伙,難得在這種樹上服膺其天然的齊整層序。她的主幹如黑板樹一般挺直向上,每隔半公尺左右,約聚在一塊兒的五、六根側枝,才同步向四周平伸出修長的玉臂。遙望樹態,頗有幾分國畫裏的松柏之姿。

 

後來才知她的芳名,原來跟歲末搖紅扇的欖仁同屬使君子一家,可不是她的葉子雖小了N號,細瞧仍是一把把迷你琵琶哩!看似清癯的柔椏,却撐張出大片葉羣如開屏的孔雀尾羽;雖有雨傘樹的別稱,其實她纎指微翹向上的比例略高,倒像風揚傘花呢!

 

那年三月,騎單車過新店寶中路,第一次看到她由冬眠中乍醒的模樣,真真是瞠目結舌,原來春天的小精靈全集合於此了。彷彿步入燃亮點點綠火的燈海華會,而這批個頭尚未拉長的「燈座」又風情各巧,每一棵每個角度都得品嚼良久。

 

這以後,瞻仰她睜開芽眼便成了春天頂要緊的盛事。在附近小公園找到了特高的一叢八株,恰似七姊妹拱繞圓心的母后;這圈星空從初眨到繁密,總讓我癡癡仰望到頸酸肩硬。河堤的行列則栽植不久,仰角小得多,又沒有寶中路的車塵干擾,可以任情慢慢來來回回逡巡,簡直盡日看不足啊!

 

有一年夏天颱風過境,一夕之間搖落了大半的葉子,恍若蕭索之秋陡然降臨。三天後再去公園和河堤,她們竟已趕工萌發了新綠。因為風災,反讓我額外賺享了一場春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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