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紅燈強迫你停下匆匆生活腳步的幾十秒,有必要焦灼地緊盯那計秒的倒數嗎?還是嘴角不停地發出嗤吱的不耐聲,恨不得時間能跳格超速呢?其實該讓呼吸沉緩下來,略略移轉一下目光,人潮車陣之外,看似僵固的紅塵佈景之上,多少會有些意外的風景。

最起碼可以翹首仰望的,是恆常變幻但永不缺席的幾畝雲天,而建築物在馬路或街巷交會口切割勻出的框景窗中,清晨纖雲也無的藍空,許能仰見方過十五、已然洞徹人世的那面淡淡白月,正偏頭瞠目俯視眾生;而黃昏則有第一顆星或剛被紅霞烘亮,甚至能巧逢初弦跟她相對笑盈盈呢。

再來住處附近植有三種路樹:除了菩提的吐芽和落葉不肯與四季同步,分明暮春甚或入夏也可能僅存最後幾片葉子,大耳墜子般在風中招搖著跳扭扭舞;但木棉跟印度紫檀倒是不會忘記緊隨春夏秋冬的節奏,冬末暮色中遂有無花無葉亦無果的枝稏,以雕鏤的基座簇捧著彎彎的銀弓。

路樹自然時現鳥蹤,那次偶抬頭,赫見木棉樹的橫枝上,一隻大卷尾難得安靜地橫臥於葉間,原來在孵蛋呀,但短小於他體長的小巢,讓他頭尾都滑稽地暴露在外。至於木棉烽火灼燒三月時,又常現綠繡眼倒掛吮食花蜜的畫面。等菩提樹結果,必有四五隻白頭翁甚至不常現身的五色鳥爭相啄食。還有回遇著一隻黑白喜鵲恰恰停棲在號誌燈上,他也陪我要等綠燈亮嗎?

如果搭公車呢?至少離家幾公里比較遠了,夾擠在高樓車馬和二氧化碳中,就算摩托車的駕駛與路人皆尋不著特別的面孔,招牌文字亦乏善可陳,連頭頂一片天也被遮斷了,那麼視線也許可以燃亮於安全島上一朵蒲公英之類的小草花,還有車子行進間不及細看的一些異乎木柵的路樹:比如光復南路的楓香正以初春的新綠細說維也納森林故事,和平東路二段的錫蘭橄欖剛密生了成排雪蕾,市府路南端一列掌葉蘋婆方拳握著,已預備要伸展嬰嫩的小手,而松仁路那排杜英總不忘穿飾紅葉相迎。

  所以這整小節的休止符,絕非無聲亦不必留白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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