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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途跋涉過暑天那個大沙漠,臺灣的秋日毋寧是個醒綠的大草原。可能也有幾片落葉吧!但絕非聲聲嘆息,而是輕紗仙女的優游飄逸,秋便這樣悄悄下凡了。

 

 

人們在睡夢的邊緣,下意識地伸手拖點被毯來遮擋那一絲涼意,醒來也就忘了這句秋的招呼。秋的試探不甘寂寞了,久違的冷鋒決定來個驚天動的出場:打閃著照亮山川的聚光燈,雷鼓當然也喧騰不讓,嘩然一夜大雨,終告塵埃落定,妾身分明,連後知後覺的人都承認接納了,秋又四處流浪為風。

 

這如煙如水的好風哪!最先吹向粧鏡前面的女子,還她一身冰肌玉骨,讓她糾結盤繞了一整季的長髮,復得如瀑奔瀉。天上的雲也給風梳理出種種新的髮型來。因了這風,一切事物不再黏膩擁擠。日子和日子之間,人與人之間,乃至自己跟自己之間,都得到一點恰恰好的距離,即使偶而碰撞了,產生的也當是靈感的火花。

 

秋雨是否暗藏著明礬呢?那一夜淋浴,把酷夏的爛攤子一股腦兒全收拾乾淨了。於是月澄水澈、心明思淨、人淡如菊。洗盡鉛華的大地,頂多裝點著一些黃槐紫薇。倘若春天如酒醉人,秋該是一盅提神的香茗了。被夏陽熔癱的詩思,此時都爭著析出稜角光閃的結晶。

 

一樣的太陽,只因稍稍側過臉去,目光便不再那麼灼灼逼人。經過秋的濾鏡,山色的層次豐富多了;無垠的秋傘下,草地上的樹影也綽約起來。秋還是一種弱音器呢!曾如蟬噪的小孩嬉鬧聲,似乎隔在隱形的幕後了。

秋是天最高、人也挺得最直的季節。

1984年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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