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中最先認得的樹是會長鬍鬚的榕樹,爸爸移插在大雜院窗前的一截樹幹,似乎很快就繁茂起來,它為我們遮擋了炙夏的西曬,還擺盪過一架童年的鞦韆;雖曾絲垂不少嚇人的毛蟲,但也會懸掛閃亮的蝶蛹,所以至今每遇褐髯飄拂之榕,都彷彿看到會說故事的慈祥爺爺。
記憶中最先認得的樹是會長鬍鬚的榕樹,爸爸移插在大雜院窗前的一截樹幹,似乎很快就繁茂起來,它為我們遮擋了炙夏的西曬,還擺盪過一架童年的鞦韆;雖曾絲垂不少嚇人的毛蟲,但也會懸掛閃亮的蝶蛹,所以至今每遇褐髯飄拂之榕,都彷彿看到會說故事的慈祥爺爺。
每年三月燕子回來後不久,蛙鳴便接力甦醒了,暗夜裡不時會有一隻貢德氏赤蛙或腹斑蛙,鼓擊著小公園的靜謐。四月穀雨後,澤蛙更如動地鼙鼓,終夜包圍了巷弄。每次清晨跟地球另端的女兒講電話,她都聽得明晰,那也該是一種鄉音吧!
氣象沒學好,但記得有個艦長蒲福在十九世紀初定下了看風的標準,描述從零級到十二級風的海陸狀況。風不過是流動的空氣,它自身可是無影無蹤的,幸而它的動作「及物」,風過處,人間乃有各式曼妙的舞姿應運而生。
去年十一月底,九十七歲的父母先後跌交斷骨,我就一直住在他們這裡。最近才得空把家中的火球花盆搬過來,眼見兩個球根半露在乾涸的泥巴上,我加緊補償灌水,盼她能復活長出新葉來。過了一個禮拜,那兩個枯黃的球根未見動靜,倒是從旁另外冒出了一點綠意。兩天後才發現那坨綠竟然是一個花苞!
雖向以大自然為摯愛,但從沒料到自己會步入孜孜覓蟲的階段。不過這個喜好似乎跟寫詩一般寂寞不可語人,有次打開相機正想跟朋友分享那天遇見的美蛾,她卻急急撇開頭說她連蝴蝶都不喜歡,原來是沾惹鱗粉的不潔記憶所致;還有的朋友才聽幾句便頗驚嚇地好意勸我要多加小心。唉!就只堪自怡悅囉!
那天好容易盼回了送修的相機,誰知又逢颱風環流雨,困立陽台只看得到幾隻辛勤的大頭家蟻,返身進屋時忽瞥見鞋櫃旁的地瓜葉梗上黏著些許綿白,細瞧列縱隊的一群有大有小,觸角揚升應非介殼蟲,但六隻腳無疑是近來正熱衷的昆蟲,原來如同花神天降南柯綬草,蟲神也送蟲兒到我家來了。
多年前在八斗子遇到遍野的濱排草之後,一直沒再能與報春花科的植物結緣。翻查資料,稀有的施丁草就別奢想吧!玉山櫻草自是高不可攀,某些珍珠菜似乎要登中海拔,而點地梅與最嚮往的海綠據說都長在東北角海岸,可遙遠哪!
屋頂的迎春花頗有幾分垂柳之姿,俯彎及地的枝簾葉蔭內,鋪疊了不少未被風喚去的枯葉,這兒是我們所飼兔兔的納涼勝地,而如果能跟愛麗思借用縮小身體的飲料,我也想去那「密林」裏大夢一場。號稱要維護這片水泥漠地上那丁點兒原始氣息,並保留一圈幻想的舞台,就成為懶掃落葉的堂皇藉口了。
這個似乎特別酷熱的夏天,照例只能困在盆地窪底,萬事皆奄奄不振,頂多白日夢裡嚮往合歡山的清涼與盛放的奇花,偶爾在溫度計也喘口氣、稍稍不用硬撐的晨昏,騎腳踏車製造些許迎面風,來到盆緣的山徑水澗,終得窗隙窺見了悠然化外的精靈,當即讓我收回四散的魂魄。蜻蛉們或微末只如點滴螢光,畢竟也能照亮原本黯沉的炎夏。
謝謝老同學君玲支援照片
打從開始學習認鳥,台灣藍鵲自是嚮往的對象之一。雖然翠鳥與黑枕藍鶲亦沾靛青,但小個頭當屬精靈一類,若論童話裡代表幸福的青鳥,或是能傳雲外信的西王母使者,國寶藍腹鷴和帝雉當然更氣派,可惜太罕見了,那麼藍鵲或可擔待一下。